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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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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初單方面和秦離冷戰的戰線拉到了聖誕節也沒結束。

聖誕節學校裏洋溢著歡快的氣息,不少人捧著包裝的五彩繽紛的平安果互相交換。與外面的歡笑聲一片形成鮮明的對比,實驗班裏幾乎沒有說閑話的人。

最近李老師對班裏的風向盯得特別緊,林稚初每次無意間往窗戶那裏瞄一眼都能對上李老師探尋的眼神,搞得她以為李老師來了學校不坐辦公室就站在窗戶那裏監視。

宋易樺趙子琪這一對頂著老師和父母的雙重壓力違抗了兩天,最終不得不以分手為結局來了結這件事。

林稚初本來挺為這一對可惜的,直到有一天午休時閑談聽了白指的分析。

白指是班上一奇人,他原名叫白玨,因為他同時信奉馬克思主義科學發展觀和玄學,平時總是擺弄他的塔羅牌給大家算一卦,給出一些出於科學和玄學的建議,所以大家都叫他白指導。

林稚初不懂為什麽白指看起來這麽不學無術卻能在實驗班裏待的穩穩當當,成績一直在中下游穩定不變,直到她聽唐歧元的話去找白指下了一盤五子棋之後。

一開始她還不知道白指下棋的棋路,連輸十幾把後,白指興致缺缺收起了畫滿方格子棋盤的草稿紙,告訴她下棋是講究概率的。

總而言之,林稚初就是和一個人形電腦下了好幾把棋。

聽到女生之間討論宋易樺和趙子琪分手的事,路過的白指不屑地切了聲,給無知被表象蒙蔽了雙眼的女生們分析了一遍真相。

“表面上他們倆看似頂不住壓力已經分手,橋歸橋路歸路,但是你們沒發現趙子琪的水杯總是不見又滿著回來了?宋易樺空著手進教室,早上第一節課吃的早飯哪來的?”

“中午雖然他們分開走分開回來,但是我在路過兩個人的時候,在他們身上聞到了同一股飯菜味。”

……

林稚初聽白指說的入神,沒想到看似分手的兩個人竟然暗度陳倉,但還是被明察秋毫的白指發現了。

離得近的人也都挪著椅子湊過來,大家回想下最近發生的事,一條一條列出可疑點,正討論的熱火朝天,門口傳來李老師的聲音。

原本湊在一堆的人瞬間散去。

林稚初坐回位置上,書翻開卻看不進去,腦子裏還是在想宋易樺和趙子琪,宋易樺這個人平時雖然廢話很多又吊兒郎當的,但對趙子琪好的沒話說,秦離要是也……

算了,她在想什麽呢。

秦離要是和她早戀,以秦離的耿直為人別說對她好了,不舉報給老師她就謝天謝地了。

///

林稚初在班門口碰到抱著高高一摞卷子和練習冊的英語課代表,她手疾眼快地上去幫她扶住快要掉下來的部分,從頂端抱走卷子,“這是昨天上課測試的卷子,發下去嗎?”

英語課代表感謝地朝她笑笑,“謝謝,你幫我放在講臺上就行,我找別人幫我發就行,李老師要你找她一趟。”

林稚初想了下最近沒有犯事,李老師怎麽又找她?

課代表把練習冊都放到講臺上,甩甩酸痛的手臂,邊提醒著林稚初,“應該是這次測驗的事,我看她把你卷子挑出去了。”

林稚初把卷子也放到講臺上,朝課代表點點頭,“謝謝你啊。”

她快步向辦公室走去。最近勢頭犯沖,老是去辦公室,回家讓媽媽做一頓大餐沖沖喜。

推開辦公室的門,辦公室裏很安靜,只有李老師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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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上課了十幾分鐘,樓道裏能聽到教室裏老師說話的聲音,林稚初吸了吸鼻子,手背在眼睛上抹了抹,從窗戶上能看到她鼻頭通紅滿臉喪氣的樣子,往教室裏走的腳步一頓轉向去衛生間。

水流嘩嘩沖在手上,冰涼刺骨,但她望向鏡子裏眼睛哭過腫的像杏仁的自己,渾然不覺。

捧起一手水往臉上撲,冰涼的觸感讓她的腦子清醒不少。盯著鏡子靜默了兩秒,難過的情緒又湧上來,趁著現在在上課沒有人走動,她癟著嘴,想要痛快哭一場再回教室上課。

張開嘴還沒發出聲音,有人進來了。

對上來人的眼神,林稚初扭過臉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對著鏡子看了看臉,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洗好手拿起放在一邊已經沾上水的卷子徑直出去了。

出了衛生間,她洩氣地靠在墻上,站了幾秒後嘆口氣回教室去了。

幸好這節課是語文,語文老師對同學溫柔的很,看林稚初遲到了,比個手勢讓她直接回座位,也沒有多問什麽。

熬過了語文課,林稚初趴在桌子上,臉埋在胳膊裏,閉著眼睛想休息一會。但唐歧元這個煩人精回頭一直推著她的胳膊叨叨個不停。

“老林,你怎麽了?”

“你不舒服嗎?”

“你上課之前去哪了?”

“你怎麽不說話啊?不會是死了吧?”

林稚初沒好氣地擡頭賞了他一個白眼,“好得很,還在喘氣。”

唐歧元一下子就聽出來她濃重的鼻音,“你哭了?”

林稚初一楞,下意識手指擦了下眼角,搖搖頭,“沒有,打哈欠了。”

唐歧元一改平時和她插科打諢的模樣,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頂,安慰道:“我又不會笑話你,你要是太委屈就把我當個樹洞,我聽完都會忘掉的。”

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後被大人安慰,聽了唐歧元的話後,林稚初心裏的委屈放大了無數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落又被她生生憋回去,狼狽低頭不讓唐歧元看到她的臉,甕聲甕氣,“嗯知道了,我困了要睡一會,你快轉回去吧。”

等了好一會沒動靜了她才直起身,輕嘆一聲望著外面出神。

渾渾噩噩上了一下午的課,哭過之後的腦袋疼的要爆炸,太陽穴那裏像是有一根木棍顛來倒去不停戳著。

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冷靜一下,水是中午時接的,涼透了的溫度從舌尖咽喉到腸胃,一一帶過,腦子裏的混沌一片也變得清明。

她從一堆卷子裏找到小測的英語卷子,水跡幹了之後卷子變得皺皺巴巴的,她用力壓了一遍,對著記在卷頭的答案開始改錯題。

單選題目錯的離譜,連最基本的選詞義的題目也錯了,難怪李老師要扣留她的卷子找她談話了,她狀態很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班裏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覺得你是一個好孩子,從重點班進實驗班也不容易,我不希望你因為一些兒女情長影響到學業。”

“這緊接著要月考和期末考了,後面就該放寒假了,我希望你能用成績向我證明話都聽進去了,而不是還像這張卷子一樣一塌糊塗。”

“離高考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努力來得及,但墮落永遠比努力更快更容易。”

……

李老師在辦公室說的話一遍遍重放,明明這些話都只是同學們的傳言,但李老師以不容反駁的姿態講這件事含蓄地表達出來,從源頭上讓她不要心生妄想。

林稚初從小就很怕老師,在老師面前總是緊張,這次更甚。

李老師警告的話語沒有提及秦離,卻讓她覺得她所有小心翼翼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小心思全都曝光在陽光之下,無所躲藏。

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走了,最後偌大的教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林稚初目光看向秦離的座位。

他坐在前面,他總是在發光,不光是在她眼裏,在所有人面前都是的。

他成績優秀,性格內斂,雖然話很少但是人很好,對同學們的請求基本上是有求必應,只是很少有人會找他,但她知道他清冷的外表裏面柔軟的心。

他好像從來沒有憂愁的事,總是能不急不緩地把每一件事都做的精致仔細,不像她馬馬虎虎忘東忘西,生活過的雞飛狗跳亂七八糟。

他怎麽會那麽好?好到她連肖想的資格都沒有。

林稚初放下手裏的筆,捂著臉小聲哭了起來,憋了一下午的委屈找到了發洩的出口,漸漸失了控。

就她一個人在,哭一會有什麽丟臉的,擦幹眼淚站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這麽想著,林稚初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從小聲抽泣到嚎啕大哭。

她用抽紙擤著鼻子,嘴裏嘟囔著罵老師罵校長罵教育制度的話。

還有該死的秦離,她對他那麽好,就因為躲了他幾天,他居然冷暴力她!還冷暴力這麽久,她一個女孩子總歸是臉皮薄,怎麽也不知道主動示好?就等著她自己煎熬得不行主動回去求和嗎?這麽鋼鐵直男的性格以後怎麽找女朋友?

想到這她更傷心了,這麽鋼鐵直男的秦離都不能是她的,她以後的男票要多垃圾才能配得上她?

李老師也是有毛病,班上那麽多人考的不好,偏偏盯著她一個人!她又沒吃她家大米也沒偷她家小雞,怎麽就跟她一個人過不去呢?

想到安暖從辦公室回來紅眼睛紅鼻子的小可憐模樣,林稚初憤憤改口,怎麽偏偏和她們這些小可愛過不去呢?

同為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我本同根,相煎何太急啊?!

她真是可憐本憐了!

林稚初自怨自艾,冷不丁聽頭頂響起一道清冷男音“別哭了。”

她淚眼模糊地擡頭,是秦離。

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嘴邊,她又抽了張紙巾擤鼻子,動作突然一頓,是秦離!

!!!

林稚初想都沒想把桌面上扔的亂七八糟的紙團往垃圾袋裏裝,裝了一半想到秦離站在她旁邊看著她,突然喪失夢想成為最鹹的鹹魚。

“你怎麽回來了?”

還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在旁邊呆了多久?你看著我哭了多久?你聽了多少我抱怨的話?你聽到我罵你的話了嗎?你看到我醜陋的面孔了嗎?你……

林稚初心裏的小人像頭撒了歡的野豬,沒有方向在心裏撞東撞西,她心臟已經不能負荷她現在意識到的處境。

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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